男子在家附近露营,因郑州疫情被困黄河滩22天,挖坑取暖采豆充饥

22天的时间里,他们挖地坑取暖、采豆子充饥。静谧荒凉的黄河滩,见证着他们苦中作乐的”荒野生活”。

刘琦一行人被困的黄河滩区。受访者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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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日,驾车驶离黄河滩的那天,看到路口的杨树叶已经从翠绿变成一地枯黄,时间才在刘琦(化名)的心中有了实感–他已经困在黄河滩22天。

10月12日,刘琦和四位朋友一起来到黄河边露营,本是一次轻松的户外之旅,却因郑州疫情的暴发而充满了不确定性。据河南省卫健委发布的信息,10月12日至14日,也就是刘琦五人在户外的三天里,郑州市新增本土确诊病例24例。14日,他们返程时,才发现来时的村道已经被封,所持的核酸证明也已经过期。虽然离家只有不到一个小时车程,但他们无路可循,几乎陷入了一座孤岛,只能重新扎上帐篷,等待解封。

22天的时间里,他们挖地坑取暖、采豆子充饥。静谧荒凉的黄河滩,见证着他们苦中作乐的”荒野生活”。

以下是刘琦的讲述:

被困黄河滩

我是一名户外爱好者,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和朋友们一起旅行。我们曾在昆仑山大峡谷中驱车涉水,也曾在乌兰布和的沙漠里扎寨露营。新冠疫情暴发以来,很多地方出现了新冠确诊病例,出行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,我们逐渐停下了户外旅行的脚步。

对于户外爱好者来说,我们最向往的就是野外和自由的生活,躺在家的时候,我总是自己翻看以前在外面拍的视频。也总在群里和朋友们聊天,和他们诉诉苦,回忆回忆到处旅行、露营的日子。

我在郑州荥阳的一家兽药公司上班,做销售,需要经常出差见客户。十月初的时候,郑州出现了新冠确诊病例,我几乎没有办法再出差,工作也就闲了下来,有了很多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。人一闲下来,就更想往出走,正好平时总和我一起出去玩的四个朋友都是个体工商户,疫情下生意不忙,我们就想着既然远的地方去不了,能不能在家门口露次营。就这样我们开始计划这次的旅行,目的地是郑州荥阳的黄河滩,车程不到一个小时,不用出郑州市,我们想着这样应该比较安全,不会受疫情影响。

10月12号,那天郑州公布的确诊病例是13例,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没有公布太多封控措施,只是建议”非必要不离郑”。我们五个人开了四辆越野车,还带了一条流浪狗,从荥阳上省道,驶出省道后穿过两个村子,走过一段土路,就到了黄河滩。滩地紧邻黄河,南北有三四公里宽,都是无人的荒地,长满了野草、野树,景色很好,有种远离城市的原生态美。我们在黄河岸边扎起帐篷,黄河河面有将近一公里宽,望过去非常开阔。

最开始的两天我们过得很潇洒,吃烤肉,喝啤酒,晚上就在黄河边上围在一起聊天、打扑克。时间非常快就过去了,五个人玩得忘乎所以,中间也没太关注疫情。直到14号那天打算离开的时候,我们才知道这两天郑州疫情防控升级了(12-13日新增19例确诊病例),有很多村道、乡道都实施了封闭管控。

14号上午,我们开车驶出滩地,正要上村道,发现村道的入口处被铁皮挡住了,那条路是我们知道的唯一一条可以从黄河滩返回的路。当时围挡处没有人,我们没办法和村子里的防疫人员取得联系,考虑到当时疫情的紧张形势,我们暂时没有向上反映问题,怕给村子和郑州市的防疫工作添麻烦。

因为此前郑州也有过几次封控,都是没几天就解封了,所以最开始我们也没太当回事,想着几个人工作都不太忙,带的物资又还充足,就索性把露营延长几天,等道路解封之后再回家。我们五个人回到黄河边上,重新扎好了帐篷,继续露营生活。

这期间我们不是没有想过早点回去,每次闲下来我都会去关注郑州疫情的动态。我们发现疫情形势愈发严峻,多个区县都开始静默,小区群里每天都通知说小区实行”不进不出”的封控措施,我还看到小区里有人尝试翻出小区结果被带到派出所。当时各地也都要求24小时核酸,我们没有核酸,哪怕设法通过村道也担心回不去小区,会有更多意外情况发生,所以只好等待解封后再返回,期间也没有跟官方沟通联系过。

我们的车上有一块500瓦的太阳能电池板,能保证五个人用手机的需求,随时可以和家里人沟通。车上有睡袋,有简易的工具,有燃气炉和剩下的很多食材,所以最开始的几天里,过得也还算舒服,但很快,各种问题开始接连出现。

最先出现的问题是食物短缺,我们带的肉很快就吃完了,到了第三四天的时候,每天吃的都是老四样:红薯、土豆、玉米、洋葱。等到了第七天左右,带的油用完了,我们从原来一天三顿改到一天两顿,每天用水煮点儿土豆、洋葱,用盐拌着吃,物资最匮乏的时候,我们每个人每餐只能分到一个土豆或者红薯,但很快 “老四样”也快吃没了。

被困第五天,刘琦煮土豆和鸡蛋做早餐。受访者供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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